“喂，你好！我是董洁。”电话听筒里传出董洁略显稚嫩的声音，我的心终于踏实了。

　　采访董洁一波三折。《幸福时光》拍摄期间，剧组对媒体的采访封锁，让我心有余力不足。等到片子拍完了，再去联系采访，又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某一天的某一刻我获得了这次独家采访董洁的机会，没想到顺利拿到董洁的照片后，与她的沟通又成了问题。

　　身为广州军区战士歌舞团一名普通舞蹈演员的董洁住的是集体宿舍，房间里没有电话。时间不短的采访又不好通过手机进行，董洁只好借用朋友家里的电话，这样主动权自然不在她那儿。

　　欣赏着照片上冰清玉洁的董洁，耐心等待。

　　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午后，我的呼机上显示了董洁的电话号码，采访在北京—广州的电话中顺畅进行。

　　

“婚礼”带来机缘

　　董洁，19岁，大连人，6岁开始在少年宫学舞蹈。10岁经过层层筛选进入解放军艺术学院舞蹈系中专部，15岁分配至广州军区战士歌舞团舞蹈队。如今已是一个有五年军龄的“老兵”了。

　　2000年春节文艺晚会，香港明星谢霆锋的出场是由一场“婚礼”开始的，本来“新娘”是周迅，但演出前周迅意外受伤……剧组只得另觅“新娘”。

　　19岁的董洁是春节晚会的舞蹈演员之一，平常排练时她曾代替周迅走位，晚会的舞蹈总导演恰好也是战士歌舞团的，乖巧伶俐的董洁是她得意的门徒。于是，春节晚会上演的前一晚，幸运的董洁成了谢霆锋漂亮的“新娘”。

　　“平常排练时替他们走位，只觉得挺好玩的，也没多想。真是通知我顶替周迅时，我很意外，也有一些担心，因为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了。”

　　演出开始了，一袭红色盛装的董洁挽着谢霆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荧屏上的一对新人非常默契，可这之前他们几乎没有交流的机会。董洁说当时她的心里非常紧张，所以都没看清谢霆锋到底什么样儿，只是记得他非常有礼貌，下台后对她说了好几句谢谢。

　　也许是缘于董洁的天生丽质，也许是她特有的清纯，这次短暂的亮相，董洁却吸引了众多人的视线，这其中就有张艺谋《幸福时光》剧组“星探”们的眼睛。

　　好运开始垂青这个19岁的小姑娘。

　　先是受邀参加春节晚会“我最喜爱的文艺节目”颁奖晚会，接着接到了《幸福时光》剧组的面试电话。

　　

初识张艺谋

　　“那是3月份，剧组的副导演给我打电话，说要和我见见面。我当时只是知道张艺谋导演要拍一个电影，至于什么内容，角色是什么样的都不太清楚。一开始我也没抱什么希望，完全是一种试试看的心态。”董洁说那次见面的确算不上是考试，张导演只是简单地问了我的一些情况，随便聊了几句话。那次是董洁第一次近距离看张艺谋，“他的形象和电视上差不多，只是电视上感觉他很严肃。但和我说话时，他非常亲切、平和，一点架子都没有。让我觉得他是一个非常亲近的人，心情自然也就不像开始那么紧张了。”

　　面试之后，董洁从北京回到了广州。“等待的日子是不是心情比较焦虑？”我问。“也没有，我当时就没过多想过希望。不是自己没有信心，只是我不想强求结果。导演当时正在全国选演员，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我不敢奢望这个人就是我。再加上当时团里的演出非常忙，我也没时间多想这件事，只是偶尔从报纸上知道一些有关的消息。”董洁纤细的声音淡淡地说着这些，可以想像得出她当时平静的心态。

　　

等待“幸福”

　　三个月过去了，6月份，已恢复往昔平静生活的董洁接到了剧组第二次面试的电话。“那时我真的很意外，毕竟时间过得太久了。也有一丝高兴，觉得又有机会了。”与董洁同时参加考试的还有网上选出的女孩儿们。问董洁私下里有没有将自己和其他女孩做些比较？“我觉得我们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外在形象各有优势，性格也都不一样。我没觉得自己比她们就漂亮，况且不一定漂亮就能入选，主要还是看适不适合剧中的角色。”

　　这次董洁对剧中的角色要比第一次清楚一些，但她心里仍没底儿，因为不知道导演要求什么样的，而且这之前她也没接触过表演。好在考试时张艺谋尽量让她们展示生活中真实的一面，小品也是很普通的，比如受到打击、遇到悲伤事时的状态。因为没有什么表演的经验，董洁当时完全是以一种轻松、自然的状态完成这些的。“现场你有没有从张导演及剧组其他人脸上的神情察觉出什么？”“我真看不出来他们的表情到底是怎么样？也不知道自己的表现是好是坏？不过我尽力了。”董洁的声音始终没有波澜。

　　两天后，董洁从北京又回到了广州。第二阶段的等待，董洁自言心情同前一次有些不同。“我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像往常一样练功、排练。心情焦虑的时候就自己开导自己：机会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能跟张导演合作对我是个提高，机会给了别人也是件正常的事。”当时董洁的妈妈也在广州，“妈妈从来不主动提及这件事，遇到我不开心的时候，妈妈经常安慰我。当时周围的老师、同学也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我并没有感到特别大的压力。”

　　这一个月似乎过得特别慢，7月份董洁接到剧组让她来北京体验生活的通知。可能是因为有了四个月的等待，一直到这时董洁还不敢确认这个角色就属于她。

　　

体验“盲女”生活

　　北京一户盲女孩的三口之家，是董洁体验生活的地点，董洁与他们朝夕相处了半个月。这个女孩也是19岁，她是后天失明的。“她跟我说有一次学校检查身体，检查眼睛时，医生发现她的视神经系统已经萎缩，这意味着以后她永远没有机会看见东西了。”董洁说那个女孩说这番话时始终是笑着的，一点都看不出悲伤。“当时我心里特别难受，也对她很尊敬。健康人都不一定有这种乐观的心态，她却能以平常心对待痛苦。听她说话我经常很心酸，比如我告诉她树叶是绿色的，她就说那种绿色她见过，然后就努力去想像。”董洁善良真挚的情感自然流淌。

　　董洁坦言这段生活对她日后的表演很有帮助。“以前印象中盲人的动作很迟缓，其实并非这样，他们找什么很快就能摸到，他们的生活也很有规律。”之后的小品测试，张艺谋考的就是你观察到了什么？董洁自然不虚此行。

　　

感受拍戏·张艺谋·赵本山

　　7月26日，《幸福时光》在大连旅顺开机，董洁有幸成为“幸福女孩”。

　　剧中的盲女孩个性很孤立，但经历了一些事情后，逐渐从防备别人到接受身边的人，显露出小女孩可爱的一面，对生活又充满了希望。董洁觉得她和剧中的角色挺接近的，都是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是盲人。”

　　两个月的拍摄过程中最让董洁难忘的是第一场戏。“那场戏是哭戏，当时剧组刚开机四天。一开始我的压力并不大，心里想拍摄时只要想些悲伤的事就能哭出来，因为平时我看电视就很容易感动。但是真正拍摄的时候，现场突然一下子静悄悄的。我刚要哭出来，眼圈都红了，这时我一下子听到胶片转动的声音，注意力马上分散了，怎么也哭不出来。最后这场戏反反复复拍了好多次，导演才通过。”

　　开始的不顺利并未影响到董洁的状态。“因为剧组的人对我太好了，他们都把我当成小妹妹看待。经常对我说你第一次演戏，才拍了这么几天，能演成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张导演也时常鼓励我，告诉我不要着急。我从来没看见导演在现场发火，当我进入不了状态时，他会耐心地启发我。他不会让我事先背台词、设计小品，都是到了拍摄现场再给我讲剧情，尽量让我轻松、自然地表演。”董洁说导演从来没当面夸过她，更没说过她的表演已经超过了谁。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每场戏只有导演满意了，才能通过。

　　在董洁眼里，张艺谋是个精力充沛的人，“他那时需要处理的事儿很多，除了拍戏，他还要筹备‘申奥片’和执导舞剧的事。我觉得他做事井井有条的，不会忙了这个忘了那个。”

　　剧中董洁和赵本山的对手戏很多，她说赵老师是个特别和善的人，在表演上给了她很多帮助。“每一场戏开拍前，赵老师总是主动先跟我搭一遍。说台词时他会告诉我尽量用生活中的语气，然后一字一句地示范。拍戏这段日子我感觉赵老师是个特别受欢迎的人，我们到居民楼拍戏时，许多人都等着看他，他不管做什么，大家都笑。”

　　

我仍是个普通的女孩

　　两个月的拍摄时光，剧组一直处于半封闭状态，董洁说那段日子她的生活比较单纯。“这段时间可是媒体将你和巩俐、章子怡比来比去最热的时候。”我说。“外界的炒作我也听到一些，我没觉得自己一下子红了。因为我不是专业的影视演员，这次机会对我是个提高，它让我了解、体会到了一些新鲜的事情。至于以后能不能像巩俐、章子怡那样，这不是我想的。”可毕竟通过《幸福时光》更多的人认识了董洁。“大家喜欢我，我非常开心。有时走在街上，有人认出我，说我是‘幸福女孩’。但我并没觉得自己跟以前有什么不同，我希望大家仍把我当成一个普通女孩儿。”

　　这段时间找董洁的媒体很多，但多数无功而返。据说拍完戏后张艺谋要求董洁不要随便接受采访和上综艺节目。“张导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我知道大家现在非常关心我，想知道我的现状。但我本身在部队，有纪律的约束。另外我的个性也不善张扬，喜欢过低调、安静的生活。”董洁的话很有分寸，有点小大人儿的感觉。

　　10月底，董洁回到了团里，过着与以前一样的生活：上午9点练功，空闲的时间和伙伴们一起疯玩。身边的老师、同学依然关心、爱护她，在他们眼里董洁还是从前的董洁。

　　娇小的董洁喜欢打网球、游泳；脱去戎装的她喜欢扎着马尾辫、穿着休闲装和好朋友们一起逛街。北方长大的董洁觉得南北方最大的不同就是晚上10点钟以后广州的街上依然热闹。

　　唇红齿白的董洁没觉得自己有多漂亮，“只能说是健康吧。”

　　(转自《北京青年》文：王江月摄影：白小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