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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背景下,国籍接近户口,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
30年前出国,拿了国外身份的,叫“投敌叛国”,想回来也不可能。20年前出国,就有两个可能的选择了,要么“毅然放弃国外优厚的物质生活条件”,回来报效祖国,要么“辜负祖国人民多年的培养”,留在国外定居;10年前出国的,无论后来在哪生活,怎样生活,基本上和爱不爱国没什么联系了。随着时代的变迁,对出国人员个人生活的选择,国内的舆论日益宽松,为“半路老外”们的产生营造了善意的环境。
一些国家多途径、低成本的移民政策,则对“半路老外”有直接鼓励。如,移民加拿大,均价5万元人民币,住满三年可入籍;移民澳大利亚,1万元人民币起步,两年可入籍。
此外,中国对外资和海归的政策优待,国内经济发展对国际化劳动力的强大需求,都对移民回国产生直接刺激。与此同时,北美等地经济增速放缓,就业机会减少等,也为“半路老外”的滋生创造了社会条件。
美国威斯康辛大学社会学教授王勋对本刊指出,在历史上,“半路老外”现象并不十分常见,仅中国台湾和韩国在经济起飞阶段比较明显地出现过。
谈到对“半路老外”现象的看法,张铁林对本刊回忆起1982年他出国前夕的一件往事。当时他在某艺术团体门口,碰到一个著名男演员,开一部小汽车,“你这也太显眼了吧,不怕别人说呀?”张说。那人回答:“这有什么呀,我就是比大家早开几年而已。”张认为,5到10年后,“半路老外”的现象一定会更加普及。王勋的预测是,如无意外,这种现象至少会稳步发展到2020年。
复旦大学社会学系教授谢遐龄曾在本科生里开讲全球社会学课程,他对本刊指出,换国际身份的本质不过是换户口而已。“北京户口比河北户口值钱,就是这样浅显的道理。”谢说:“全球化背景下,国籍接近户口,这是一个长过程,但却是一个必然的过程。” 谢遐龄认为,所谓全球化,就是全球变成一个社会,全世界100多个社会融合成一个社会。
实际上,除了换身份,全球化背景下,拿国外学位也是国人一个典型的冲动。“现在我们总喊建一流大学,什么叫一流大学?就是拿着这学校的文凭走遍世界都可以找到工作。如果本国没有这样的学校,人们当然要到外边去找。”在谢遐龄看来,与国际认可的教育背景相比,国籍倒是等而下之的东西。
另外,谢指出,跨国公司是更直接的全球化的产物。国家间通过跨国公司,互相渗透,互相长入,像两个“异形”,互相把触角伸到对方体内,再一点点繁育、滋长。人们寻求国际教育、国际身份等都与跨国公司的存在息息相关。
针对“半路老外”,学者间对于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设置议题并无异议,然而,对这些人在中国社会中所起的作用及影响却有着严重的分歧。
王勋认为,“半路老外”在中国现代化进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在客观上,他们带回来资金、技术、管理技能、国际关系网;在主观上,一些人仍存有报国之心。因此他们的社会影响主要是积极的。
谢遐龄则认为“半路老外”多数本质上只是利用国家政策,对国家发展不见得有利。特别是那些以洗钱为目的者。其实这种情况下换身份的不是人,而是钱。他们利用国家对外资来源难以查实的现实,将来路可疑的国家资产通过绕道国外银行的方式获得合法身份。在现在地方政府招商引资的强烈冲动下,以外商身份通过低廉的代价获取国家土地,之后所获暴利又继续流向海外。造成的结果是,国民经济看起来持续增长,但钱实际是被少数人卷走了。这部分的“半路老外”虽非主流,但是负面影响却十分巨大。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曹红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