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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两年陈水扁能否顺利卸任已有疑问,而此时“第一亲家”卷入台开案引致后院失火,让他更是如坐针毡
5月24日下午,台北天气阴沉沉。深陷炒股丑闻的台湾“总统”陈水扁的女婿、台大医师赵建铭,在躲了几天后,遭到调查机关拘禁,押往调查局北部地区机动工作组(北机组),和他一起遭到约谈的还有他的父母、弟弟、弟媳。“第一亲家”五口皆卷入台湾土地开发公司内线交易案(台开案)的消息,震惊台湾社会。
赵家赴“北机组”报到时,除了赵父赵玉柱不时面带微笑以外,其他人都一脸仓惶。赵母简水绵面对庞大的媒体阵仗,更是不知所措。她畏缩在律师身旁,频频拉着律师的衣角,之后几乎是被架着进入侦讯室。享尽各种特权的“第一亲家”极其狼狈。
在侦讯13个小时后,法官裁定将赵建铭羁押禁见,理由是他可能逃亡、串供。
这是台湾司法史上首度拘押“第一家庭”成员。未来两年陈水扁能否顺利卸任已有疑问,而此时后院失火,让他的政治前景更添不测。民进党“立委”王幸男相当忧心,认为赵建铭被收押无异是宣判民进党死刑,民进党因此要有做在野党的准备。亲民党高雄市议员王玲娇则痛批:“台湾之子(指陈水扁)已成台湾之耻!”
“水饺股”内幕
在台开案中,“总统”驸马爷赵建铭挑选股票的眼光十分独到。在1100多档上市公司当中,他偏偏挑中台湾土地开发公司这家深陷财务困境、被打入“全额交割”(无融资融券交易)、投资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股票。赵通过母亲简水绵买进每股价格只能买一个饺子的台开股票,在10个月内获利超过7千万台币,写下了台湾股市的奇迹。
为了炒作台开股票,阿扁政府相关部门在暗中政策护航,包括银行联合贷款、给予土地租金优惠,以及取得工业园区开发工程等。一连串的政策使得台开的“水饺股”一飞冲天,股价屡创新高。
事实上,赵建铭涉及内线交易,不过是跟丈母娘有样学样。进出股市动辄百万的吴淑珍涉嫌内线交易已经“前科累累”。吴淑珍曾经在不到20个交易日,进出股市近3千万台币,并且6次漏报千万元以上的股票交易,经监察院调查属实,课以申报义务人陈水扁共44万台币的罚金。在野党立委质疑,吴淑珍投资的股票支支“全垒打”,让人不免联想,这也有内线交易之嫌。
阿扁亲私纷纷中招
去年以来,一件接一件的弊案围绕着台湾最高权力中心。从高雄捷运案、高速铁路案、国道电子收费器案、台湾肥料公司案、崇光百货股权争议案,直到台开案,每件弊案都涉及陈水扁的一妻二秘(指“总统”府前后两位副秘书长)、三师(指陈水扁的会计师、律师、医师)、四亲家,牵涉的利益高达上百亿台币。整个“总统府”像是个庞大的贪渎集团,若不是去年的高捷案爆发,这些贪官污吏可能还在继续啃食台湾的筋肉。
在国民党“立委”丘毅穷追猛打和媒体持续爆料下,涉及陈水扁亲私的弊端一一曝光。从“总统”夫人吴淑珍、“总统”女婿赵建铭、前“总统”府副秘书长陈哲男到现任“总统”府秘书长马永成等,皆涉嫌掌握内线消息,在股市无往不利。
陈水扁的“牵手”吴淑珍,当年在陈水扁参选台南县长时发生车祸,下半身完全瘫痪,从此“不良于行”。吴淑珍出身医师家庭,虽然不脱大小姐脾气,但说话率真、个性随和,颇有民众魅力。因此,陈水扁每次选举最后都会打“吴淑珍牌”,推出坐轮椅的吴淑珍,让外界寄予同情,对陈水扁选情有显著的加分效果。但是,自从吴淑珍被爆料炒股及介入商业纠纷以后,“第一夫人”的形象逐渐破灭。
强势的吴淑珍,连陈水扁都畏惧三分。台湾政商界很早就开始经营“夫人关系”,政商名流争相逢迎巴结。
2004年“总统”选举前爆出一则丑闻:前东帝士集团总裁陈由豪在好友、前“立委”沈富雄陪同下赴台北市长官邸,当面将政治献金交给吴淑珍。吴淑珍对此断言否认,还说“如果拿了这笔钱,陈水扁就退选”。结果,民进党果然找出收受陈由豪献金的字据。
在崇光百货(SOGO)的股权争议和国道电子收费系统争夺战中,远东集团的徐旭东,因有“总统”夫人力挺而大获全胜。之后,传出徐旭东以三成SOGO股权回报吴淑珍。
不久前,当国民党“立委”李全教爆料指第一夫人拥有数百万的SOGO礼券,多数民众深信不疑。不少热心人士出面证实,吴淑珍喜欢买名牌高档货,而且都是持SOGO礼券消费。“总统”府秘书长陈唐山第一时间出面否认夫人有礼券,随后又改口说夫人的SOGO礼券是与友人合资购买,但此说违反常理,无法令人信服。
国民党“立委”丘毅指出,吴淑珍是“礼多人不怪”的典型。政商名流奉承孝敬的礼物,她都来者不拒。丘毅爆料称,去年陈水扁儿子陈致中结婚前夕,吴淑珍到位于台北天母的永新钟表店购买一只市价百万台币的名表,最后却是由中信金辜家埋单。
很多弊案都有吴淑珍的影子。前行政院长谢长廷一句“皇帝娘”涉入高捷弊案的私下谈话,让外界充满想象空间。巧合的是,吴淑珍所卷入的弊案,几乎都会出现被指为陈水扁的“白手套”、前总统府副秘书长陈哲男的名字。
台湾民众对陈哲男的最深刻印象,是他与前高雄捷运副董事长陈敏贤同游韩国济州赌场的照片。那张尽在不言中的照片,像一枚超级巨弹,一夕之间摧毁了民进党长久以来自诩的清廉形象,导致民进党去年12月三合一选举中遭到空前惨败。
今年65岁的陈哲男可以说是民进党的黑金代表人物。他曾经是国民党本土次级团体“集思会”的要角,后转投入民进党,一路跟着陈水扁,由台北市政府民政局长、秘书长,步步高升至“总统”府副秘书长。
陈哲男由蓝转绿的背景,虽然使他成为策反蓝营的重要人物,但也使他有比一般绿营人物更复杂的政商关系。从太平洋SOGO纾困案、陈由豪献金案、总统府炒股案,到最近的高捷案,陈哲男都卷入其中。
陈哲男之于陈水扁,就像过去国民党大掌柜刘泰英之于李登辉。当年刘泰英指示党营事业金援财务陷入困境的企业,以无记名支票汇入企业账户,事后要求企业结算一成回馈金,汇回国民党内部的财团法人“民生基金”账户。而陈哲男则是以替陈水扁筹募竞选经费名义,向企业进行“不乐之捐”,结果所有金钱都一样流入高层口袋。
陈水扁最重要的得力助手、人称“小马”的“总统”府副秘书长马永成也是炒股高手。丘毅指出,马永成都是低点买进,高点卖掉,每次只炒一档,都是短线交易。马永成以“神准”的眼光与手法,从2003年7月起半年内就赚了台币315万元。丘毅怀疑马掌握内线消息,才会怎么炒都赚。
马永成是陈水扁身边第一红人,其地位犹如当年李登辉身边的苏志诚,权倾一时,直接执行陈水扁的指令。台北政坛流行一句话:“没有马永成,阿扁啥也做不成”。
最骇人听闻的是,前“总统”府侍卫长、现任后备司令余连发也卷入炒股事件,交易金额高达上千万台币。退役海军中将兰宁利批评:“有这种炒股赚暴利的将领,怎么打仗?”国民党“立委”痛批,“总统府”已成为“黑金炒股中心”。
“断扁求生”?
陈水扁是三级贫户出身。在担任“立法委员”时,陈水扁以揭弊著称,很多国防弊端都在他咄咄逼人的质询中现形。当初参选“总统”时,陈水扁喊出“干干净净、打击黑金”的口号,现在听起来何等讽刺。当初陈水扁刚当选“总统”时高达八成的民意支持率,如今已经掉到了一成多。
而民进党的支持率也只剩一成多,创历史新低。学者批评,民进党执政六年来的贪污腐败,已经超越当年的国民党。
台大政治系教授朱云汉认为,民进党最直接的做法,就是变卖公有资产,以民营化为由,透过“五鬼搬运”将公产转移至私人口袋。
民进党出身的社运人士简锡阶则指出,陈水扁以合并金融控股公司为名,进行金融改革,骨子里其实是要掏空公产。官股银行不是贱卖给财团,就是廉价送给财团。台湾吴、辜、蔡三大家族旗下的泛新光、中信、国泰、富邦四大金控集团,其资产从1994年的1万多亿新台币,到去年6月已累积到10万亿元,增长了将近10倍。“台湾财团真的这么会赚钱吗?”简锡阶说,“当然不是,关键在红顶商人通天的本领。”
5月20日是陈水扁就任“总统”6周年纪念日,原应是扁政府数算政绩的“庆功日”,但由于赵建铭涉入台开案,民进党陷入空前低气压。陈水扁、“副总统”吕秀莲、民进党主席游锡堃同声向社会说抱歉,让“5•20”成了“道歉日”。
目前,已有不少民进党立委主张“断扁求生”。但是,可能代表民进党出马角逐下届“总统”的“四大天王”(即吕秀莲、苏贞昌、谢长廷、游锡堃)共同发布公开信,呼吁巩固领导中心。尽管如此,基层要求和陈水扁“切割”的声浪并未平息。
不少民进党“立委”也要求陈水扁提前交棒,但民进党中央不为所动。因为如果阿扁退位,“副总统”吕秀莲被扶正,局面可能更糟。
当前,国民党主席马英九嘴上呼吁陈水扁应“知所进退”,但实际上也对民进党“巩固领导中心”窃喜。站在马英九个人立场,陈水扁继续腐败下去,到2008年台湾“总统”选举之时,马就能坐享接收政权的果实。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 作者:邢新研(发自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