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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长沙晚报》有篇报道,说现在许多中国农村孩子已不再奢望到城里升学,就连已正在念大学的,也感到茫然。一名大学生说:“读了大学也难找工作,这书怕是读了也没什么用”。
在中国农村,一种新的“读书无用论”正在兴起。另一名大学生则说:“我以前是村里小孩们学习的榜样,如今的榜样却是我那个初中毕业就到城里打工的弟弟。”
“新读书无用论”,与文革期间、改革开放初期那时的“读书无用论”是有区别的。文革与开放初期,“读书无用”所意味的是“书本知识贬值”,是“知识无用”。但“新读书无用论”,是指“书本知识”太过昂贵,以至农民无法支付。
中国如今处于知识经济时代,经济的基础正是知识,读书怎可能没用?农村又怎么会出现“新读书无用论”?
供读一名大学生,假如按照高校的正常收费,以及学生本身以最节俭模式生活的情况下,四年里最保守估计,也需要七万到八万元人民币。
就算是能有此条件的农村家庭,这也将是一次最大宗亦最决定性的投资。换作贫困农村,一个大学生四年花费就相当于贫困县一个农民35年里的纯收入。
追求“代价最小化”
可以肯定,这样的教育投资大大超过一个贫困农民的生存底线。假如连生存都无法继续,那么,“投资教育以谋发展”对他们来说就只能是“天籁之音”。
在思维仍属传统保守的农民眼里,他们追求的,并不是要得到最多,而是“得到够用的而付出最少”。农民家庭最大问题,就是要有足够的生产来维持生活。他们最首要的考虑,是生存,而不是发展。
这种“生存理性”,让他们在两种决定之间,最终会选择“代价最小化”而不是“利益最大化”,因为农民没有冒风险的条件。
更何况,即便倾注所有力量把一个孩子供上大学了,这样的教育投资又换来什么结果呢?中国大学生“毕业就是失业”的现象日益严重,就算“抢”到工作的,大部分毕业生也都纷纷放下“身价”,选择了“先就业、再择业”的求职方式,并且对要求一降再降。
据调查1200家企业的数据显示:有34%大学生求职时,薪水只要求1000元人民币。其中更有0.8%大学生,甚至为了抢一份稍微好点的职业,更不惜选择了“零工资”。
相比之下,一些初中毕业就到外面打工的年轻人,不只能够更直接地解决了生存问题,而且还能在相对情况下“算是较快地富裕起来”。
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如果运气真是不济的话,很有可能就比不上一个书念不多但较早就到城里打工的初中生。
“新民工”教育偏低
中国似乎每个时代都会涌出一大批意识形态独特的年轻人。比如六十年代文革时的“红卫兵”、八十年代开放初期的“奔富型”。而今天这些农村里不再相信读书有用出来闯天下的年轻人,近年来也已形成中国社会上一种拥有自身独特价值观的“新族群”。
他们被称为“新民工”。这些新民工教育偏低,眼界既被城市撑开,心智上却不一定拥有适应市场经济规则的能力,也无法凭其知识去理解唯物世界的利弊。
他们虽然有部分人可以凭靠本身才华偶得前程,但其实大多数仍在市场的最底层作挣扎求存,而当求存环境与自然人性出现不能协调的矛盾时,读书不多、知识水平不高的新民工,会形成许多社会问题。
中国农村的贫困,收入贫困只是一个表征,其中还包括人力贫困与知识贫困。让农民承受过重负担去供孩子到城里念一门“难以致用”的高等教育,倒不如直接击中目标,到农村去发展与其环境配合及相关的高等教育,把精英留在农村学以致用,或许那样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中国今天所面对的最大问题,应该是社会上各方面的均衡性。除了城乡经济资源分配之外,其中人民教育素质的分布,也属于最显见的分歧之一。
城乡人民知识落差过大,会直接影响整体社会的长期稳定,也影响整个中国的人民在素质水平上的提高。(摘自新加坡联合早报;作者:吴韦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