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3月8日电 从一个事件的扑朔迷离和公众关注的密集程度,孙英杰“掉进药罐子”该被列入2005年中国体坛事件之一号。然而,自去年10月南京事发,孙英杰与教练王德显形影难觅,他们俩仅在北京听证会与五大连池法庭上露了一面,当事人孙英杰直到年末才在田管中心的安排下出席一个短短的记者招待会。
天津日报消息,“一号事件”给人留下太多的谜,让人看不清事情本来面目与当事人的真切细节。
笔者终于在2005年临近岁末的一天晚上,对这两位当事人有了零距离的接触。在2006年元旦钟声敲响前几个小时,就相关问题又采访了国家体育总局田径运动管理中心主任罗超毅、主管反兴奋剂工作的副主任沈纯德。
谈起孙英杰被于海江“下药”陷害一事,王德显立刻变成一头被触怒的斗牛:“什么说我没在听证会上说于海江的事?我怎么没说,你可以去田管中心了解!说什么寒酸到让孙英杰一瓶猕猴桃汁喝两天,你看一次喝得了吗?”记者看到,几个大纸箱里,都是赞助给国家队的那种猕猴桃汁,塑料瓶高约28厘米,容量1.5升。
王德显眼珠子瞪得大大地说:“我一直不想谈,也不想作更多的解释。现在如果实在要谈,你能让我把话都说出来吗?”
“我脑子进水了也不会傻到这份儿上”
记者(以下简称记):有这么一种说法,你王德显与孙英杰什么金牌都拿了,独缺一枚全运会金牌。这次药检有问题,也应该出在北京马拉松赛上更合理。有人猜测是在马拉松赛上出的问题,因为时间太紧而改在万米比赛后处理。
王德显(以下简称王):这种猜测是毫无根据的,这种逻辑更是错误的。我与孙英杰那么多年参加了那么多比赛,又有那么多影子一样的飞行检查,一切证明我们是清白的,成果都是用自己的诚实劳动换得的。
记:有人不理解你为何用这种对爆发力更起作用却并不适合长跑选手使用的药呢。犯这种低级错误,到底是饥不择食还是铤而走险呢?
王:我不能回答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我脑子进水了也不会傻到这个份儿上。退一万步,就是吃,也要吃高级一点的。这种药以前臭大街了,太好查了。听说它能在体内停留长达一周,这可是在全运会,众目睽睽,我等着挨枪子儿?
药不是在厕所里捡的
记:你们是何时得到通知的?有什么反应?王:(2005年10月)20日晚临近12点了。
孙英杰(以下简称孙):21日早上,我一觉醒来,听到王导这么说,我都蒙了,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么多大赛都经过了,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成绩是靠自己的真本事拿的,全运会马拉松金牌也拿了,我怎么可能在自己非强项的万米比赛中铤而走险!我想会不会是搞错了。重检B瓶,我差不多崩溃了。
记:你们最终怎么会怀疑问题出在内部,又怎么锁定在于海江身上?
王:我曾经怀疑那个穿工作服的人递过来的那瓶水,后来了解到那水就是大会提供的,孙英杰也就喝了一小口。找不到别的漏洞,当然只能从自身找起。来北京后孙英杰就住在我家,那两天她接触的人除了我们家里人以外,只有我弟弟王德明带的四个青海队员。他们16日上午来过我家,而于海江还多一次,保姆说他中午还到我家取过箱子。我分头盘查,于的神色有点不对。最终他承认了是他下的药,把七八粒强力补倒在孙英杰要喝的猕猴桃汁里。
孙:他承认后我找他谈过。他也算我们队的半个小师弟,小伙子平时很朴实,他说他看我太累,想暗中帮我,因为跟我明说了我肯定是不干的。他还说他从未想过会有什么严重后果。谈开后,我虽然很痛苦,但感情上确实恨不起来。
记:都说这场官司过于蹊跷。那种药能在厕所里捡到吗?
孙:他举证的那个厕所可不是北京街头的普通厕所,而是为北京国际马拉松赛特设的带坐便器的临时更衣室。在起点天安门广场上有两大排,二三十间,里边上锁,男女通用。去年,于海江是作为我们队的工作人员自愿服务去了,帮我们收收衣服什么的。他说他看到挂钩上有一个带黑号码的蓝袋儿,里边有一小瓶用剩的强力补。我们专业选手的号码是红字,而纯业余的什么也没有。他说估计是哪个体校的选手为了取得好成绩而准备的。他说他听说这种药挺贵,于是就拿了回来。一吃还觉得很管用,就想着给我用了。这个蓝色的带黑字的兜儿与这一小瓶药我们都送到了五大连池法院。
“我们对于海江也要负责”
记:你们的调查与打官司为何秘密进行?
王:在事情弄清楚之前,在法院判决前,当然不能嚷嚷,对于海江也要负责嘛!于海江去年10月27日承认后,我们就赶回北京与山海关取证,找那个蓝兜儿和用剩的药瓶,马上赶到五大连池进行法律咨询,并在去年11月15日提起诉讼,三天后的18日,北京举行第一次听证会,我们就将这个诉讼案的复印件上报,12月9日五大连池法院贴出公开审理预告,三天后12日开庭,除老百姓外,还有6家当地媒体记者在场旁听,孙英杰还接受了记者采访。这算什么“秘密”?有记者认为案件审结太快,就这么一个民事案,快一个月了,还快?
记:许多人怀疑这是顶包,丢卒保车。
王:别人怀疑是他的权利和自由,我们管不了。但我要说,没人这么傻,敢顶。因为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沈纯德:于海江承认了,人证物证俱在。他跑不了。他不仅吃了,还陷害别人。按规定,要给予终身禁赛的处罚。
记:有人说这个判决对孙英杰的名誉侵害有了了断,但并未因此而减轻禁赛处罚。这一结果不是你们打这场官司的初衷吧?
王:我认为我们是清白的,无辜的。该做的能做的我们都做了,最后我们服从上级任何处罚决定。
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来
记:目前中国体育界的大牌教头里还没有被终身禁赛而能重新成功崛起的。今后道路的艰难你想过吗?有什么招吗?
王:这还真是一个新课题,具体的还没想好。但我们在哪里跌倒就一定要在哪里爬起来。
孙:前一段时间,我压力很大,甚至还有过轻生念头。现在我算把什么都想明白了。既然处罚不可更改,那我就要勇敢面对这个现实。这件事我把它当成自己人生的一个挫折,证明自己与回报国家的最好办法就是在2008年能以最好成绩为国争光。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坚持训练。开出租车是刚出事时我父亲的想法,他现在也支持我练下去。王导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带我,恩重如山,不管他受到什么处罚,我还会跟他练。再苦再难我们也要坚持下去。当然如果我以后还能回到国家队,我再听从领导的安排。
罗超毅:田管中心非常欢迎他们有这种态度,也真诚希望他们能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但要坚持下去困难会很大,他们要做好足够的准备。目前尚未出现终身禁赛重新崛起的先例,我们当然乐意看到他们能先破这个例。(节选自《新体育》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