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6日,第八届巴金国际学术研讨会在浙江嘉兴闭幕。论坛上专门设立了“青年论坛”,但这个在全国范围内的征文活动只收到30多篇论文。
巴金的逝世引发了人们对那个时代大师们的怀念。如今,巴金的追悼会已开完,巴金的研讨会也已闭会,纪念巴金的风潮似乎已渐渐落幕。巴金和他的那一个时代的大师,会从人们的记忆中远去吗?
记者这几天在采访中发现,多数年轻人对大师及其作品有距离感,有的甚至对此漠不关心。
参加巴金告别仪式的年轻人没有告别陈逸飞时多
“怎么还没有告别陈逸飞时的人多?”10月24日,在送别巴金的告别仪式现场,一位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感叹。
从当天下午2时左右开始,巴老的告别仪式向公众开放,来自全国各地的读者来为巴老送行,拥挤的人流只持续了1个多小时。而在为巴金送行的队伍中,更多的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和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除去年轻的记者们,20多岁的年轻人屈指可数。
出现在告别仪式现场的十几个小朋友都是来自巴金母校或与巴金有关学校的学生,对他们而言,巴老只是一个慈祥的老人,除了“说真话,做真人”,这些小朋友说不出更多关于巴金的东西。
一项网络调查显示,有70%的人认为,巴金的作品对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中国社会影响最大,只有15%的人认为,它们到80年代还依然能对社会产生影响。
阅读,曾被认为是大师离去后的最好的纪念方式。但是巴金走后,相关的阅读静默无声。
上海各大书店在巴金先生离去后,呼啦啦都开出一排巴金作品专柜。但平静的书市,并没有因为先生的仙逝而变得热闹。在上海一家知名读书网站的一周畅销榜上,巴金先生的作品被《哈利·波特》系列、《大长今》、《狼图腾》等远远抛在身后,他惟一一部进入畅销书前100名的作品是《家》,排在70多位。
在大学生眼中喜欢看大师经典作品显得“另类”
10月25日,复旦大学信息学院的大三学生张晓耘“逃课”来参加巴金国际学术研讨会。虽然学的是“光信息科学与技术”专业,但由于父母都毕业于中文系,张晓耘从小耳濡目染,仅《家》就读过四五遍。“但我身边的同学、朋友读巴金的作品很少很少。”张晓耘不愿承认自己是个“另类”,而只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听说巴老逝世的消息时,竟然有同学惊呼‘巴金不是早就去世了嘛’。”张晓耘觉得这并不奇怪,“他们更喜欢阅读一些快餐文学、网络文学,在网络成为年轻人生活中的一部分时,能够静下心来阅读巴金的作品,实在有点困难。”
张晓耘现在学的第二专业是法学,同学中有不少是中文系、历史系的,在文学方面可以找到一些共同语言,“但大家对那个时代的经典作品热衷的也不多。”
记者在复旦大学采访时,当问及“你觉得近几年哪部作品最经典”时,大三学生小胡略加思考后答:“《数字城堡》!”在场几个大学生也一致叫好:“这个不错!”
“2004年校园爱情小说非常受到青少年的关注,今年从网络上走下来的作品很多,比如《诛仙》《小兵传奇》等,都具备一定的玄幻色彩,具备充足的想像力。而时隔两年之久的《哈利·波特6》中文版的上市,也把青少年阅读热推向了顶峰。”朝华出版社编辑浦军表示,“具备充足想像空间、故事性很强、情感真实,这是当下青少年的阅读喜好。”
时代疏离是近现代作品受年轻人冷遇的一大原因
10月17日晚,巴金逝世不久,复旦大学“日月光华”BBS依然像往日一样热闹,巴金逝世的消息虽然早已上版,但并没有被顶上“十大”,大多数同学的回复都是简单的“悼念”、“哀悼”,没有任何纪念的文章。“巴金确实离我们有点远了。”新闻学院的硕士研究生李杨说。
青年作家李师江表示,自己对巴老只是有些外围的了解,“我们在看待那一代作家时,已经有距离感了。毕竟,时代的差异使得他们与我们在思维观念、在对社会现实的看法上都产生了很大的不同,而且文学的生态环境也发生了很大变化。我们现在对这些已经进入经典行列的作家的了解,更多的是来自于文学史。”
著名作家、诗人邵燕祥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外孙,“让他看《家》也看不下去,可能他对一些时尚的东西更感兴趣,主要是他对当时的时代背景不了解。”邵燕祥说,巴金就是那个时代的“愤青”(愤怒的青年),“现在的小孩衣食无忧,怎么能理解那时的愤怒。”
时代的疏远感,也被认为是近现代作品受年轻人冷遇的最大原因。
上海师范大学中文系学生小陈说很久没看巴金、茅盾、郭沫若等的作品了。“写的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东西啊。理解不了,文字也读不下去。”
但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史记》、《三国演义》等在上海不少大学生中受到欢迎。“首先军事类和商战类作品一直比较受男生欢迎。”小陈分析说,“而且这些作品都是经得住考验的经典作品,现在读也依旧有可以借鉴的东西。所以大家反而愿意看。”“近现代一些作品虽然入选课本,并被认为是经典,但是由于作品本身更多的被赋予了政治意义,所以反而削弱了学生的阅读兴趣。”一家高校中文系教师表示。这一点也得到了不少大学生的认同。“中学上课时就已经受够了那种‘通过……揭露……反映……’这样的阅读,谁还会有兴趣继续读这些作品呢?”小陈说。
“小学的时候曾经写过《我的理想》,但现在身边的同学没人再谈理想,对我们来说,找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可能更加现实。”上海大学的大三学生张静(化名)承认自己已经好几年没读过文学作品了,“专业书、休闲杂志看得更多一些,如果在同学之间谈理想、谈人生,可能会被笑话。”
【来源:中国青年报;作者:周凯、林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