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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名世界第二的亿万富豪巴菲特 (Warren Buffett) 上周宣布,从今年7月起,他将捐出其440亿美元财产的85%(约370亿元)作慈善用途。这是美国历来最大笔的慈善捐款,超过洛克菲勒和卡内基这些老字号美国富豪兼慈善家。巴菲特必将名留青史。
不单是钱捐得最多,就足以留名(虽然必须承认370亿美元实在是一个天文数字,是许多国家年度预算的总和,可以做许多事),而是巴菲特谱写了一个人间传奇,其精神足以传世。他和美国一些富豪,以先后的善举向全世界的有钱人做了宣示和召唤,也用身体力行向世人启迪了人生的目的和金钱的意义。
有“股神”之称的巴菲特,光以股海纵横致富的经验和成绩,其实就足以傲世。但是,钱多到仅有数字的增减意义,而不能带来价值感、成就感,毋宁是所有富人都要面对的问题。钱再多,一天也只能吃三顿、眠一床,山珍海味未必消受得起,也不利健康;绫罗绸缎、锦衣华服终只能穿一身,并不能使肥哥变俊男;乃至名车、豪宅、珍宝、收藏,纵使能显示地位、权势,但也不能带来平安和尊敬。人的一生追求什么?碌碌众生习以为常的“金权”这些目标,当达到之后,“达人”们总不期望会自问:就这样了吗?人生还有什么更有价值、更有意义的目标?
美国的富豪毋宁是人类史上最富有的平民。他们不是贵族、少有世袭,绝大多数人是靠自己的努力和智慧,巴菲特如此,微软创办人比尔·盖茨亦如此;向前推溯,卡内基、洛克菲勒亦如是。当他们登上财富的顶峰之后,对前述的问题,在心存感激以及看得透彻之下,选择了用服务人群,用慈善公益、回馈社会作回答。
心存感激,因为他们的成功虽有赖个人的智慧和经营,但也绝对仰仗大环境如社会条件、市场因素甚至机运的配合,才能登峰造极。比如经济大萧条时代就不会产生巴菲特。换言之,是社会帮助他们成功,是众生造就了他们,甚至还有老天爷眷顾。回首前程,看个人辉煌、别人浮沉,能不觉得幸运、心存感激,而思何以回报?
看得透彻,已如前述。尤其美国当代富豪,用知识、智能致富,鲜有靠世家庇荫,因此尤多白手兴家之辈,也不认为遗赠是帮助子女之道,不如给下一代好的知识教育、培养健康的身体和衡平的人生观,让子女也有自己打天下的能力,远强过用大量金钱纵容和腐坏了他们。
然后,美国价值和社会制度也提供了配套的捐赠环境,让慈善公益既成为人生的目标,也是社会尊敬的标准。从学生开始,入学考核条件之一便是社会服务的成绩好坏;作有钱人、为富不仁者如安然公司首脑,当然要蹲大牢;而吝啬的小气财神也从来享受不到社会尊荣。因此,美国乃有最多、最慷慨的富豪,他们的事业成功固然光耀夺目;但是,他们对社会的回馈,才更震动人心。
像巴菲特把85%财产捐出,多惊人,要将一生所得绝大多数回馈社会,而非冻结在银行账户里,才显得出他的财富力量。像比尔·盖茨,也是仅留千万资产给下一代,其余悉捐给他的慈善基金做好事,包括开发药物、协助非洲人民去贫和接受教育。必须说的是,盖茨虽然是用计算机改变世界的人,但是这位世界首富过去的评价并不高。直到婚后有了贤妻,成立了盖茨慈善基金会,以他们的财富济世,才缔造惊人成就和赢得更多尊敬,是以名留史册。他最近自微软退居二线,要以慈善事业做人生后段目标,对于世人,当能产生启迪作用。可以想见,当世界第一、第二富人捐产,连手作慈善公益,会产生多少美好的结果。美国将以他们为荣,世人将以他们做人生标竿。
摘自美国《世界周刊》;作者:刘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