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开学的时节,按照惯例,每到这个时候社区的教会都要组织成员迎接从国内来的新生。作为多年前享受过如此礼遇又有多年迎新经历的“老生”,我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我们先是代替大学里的学生学者联谊会承担接机、帮助购物、寻找住处等工作,接着要举办一个迎新聚会,目的是让新生有认识新朋友、熟悉新环境的机会,以减轻思乡之苦。参加聚会的家庭都带上几个拿手好菜,同时还要捐出家里多余的锅盆碗杯和其它日常用品,新生可从中挑选需要的物品。吃饭之前,几十个会友忙忙碌碌,摆好百家菜,端上百家饭,还有一部分人在煮饺子。一切准备就绪,宴会开始。
这些从国内来的新生,大多出自“豪门”,有几十个是刚高中毕业,交了三万美元一年的学费来读大学的,他们已经在美国吃了几周的“食堂”,早就腻味了,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中国菜,眼睛早就发亮了。一待开饭,也不管老人小孩在侧,一拥而上,先在自己喜欢吃的几个菜前占据有利地形,弄上一大盆,坐下来,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尽,有的人不等盘中吃完,又冲上前去,挑自己喜欢吃的再弄一盆,吃到后来,拿着盘子打着饱嗝到煮饺子的地方等新出锅的。等忙碌了一天的主人坐下来,桌上只剩下残羹冷炙了。
“新贵”们吃饱喝足后,三个一群五个一党扎成几堆,端着饮料,翘着二郎腿,侃起大山来。有两位高中刚毕业的男女生,聊得高兴了,竟情不自禁地搂抱到一块耳鬓厮磨起来,全然不顾他人的难堪和尴尬。饭后,主人们忙着打扫战场,他们自然是袖手旁观,有的甚至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饭后的布道会虽然很感人,但你在台上讲你的道,你动你的情,你愿爱别人那是你的事,“新贵”们在下面照样窃窃私语,照样打情骂俏。
中华民族一向以礼仪之邦著称,“礼义廉”,“礼”是排在首位的,何以教出来的孩子这么没礼貌,举止这么轻浮?连那些长期受西方“腐朽文化”熏陶的“老美”们都无法接受,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是文化?是环境?是世风?是人心?抑或兼而有之?
现在国内的孩子几乎全是独生子女,父母、祖父母甚至曾祖父母众星捧月般宠着、疼着,一味地宽容、迁就,长此以往,使这些孩子养成了以自我为中心,唯我独尊的皇上心理和霸王脾气,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顾场合和后果,稍有不如意便大发雷霆甚至干出极端的事来。我们不妨看看美国家庭是如何教育孩子的:当弟弟要抢哥哥手里的玩具时,父母不是要做哥哥的让出玩具,而是要弟弟“Wait for your turn”(等轮到你)!如果弟弟“倚小卖小”地去抢或使用“哭”的绝招,那得到的不是玩具,而是玩的权利暂时被剥夺了,父母会将他领到一边给他好好上一堂人生课,直到孩子答应不闹不抢,才可以玩别的玩具。
我自认还未老朽落伍,东方文化熏陶了二十多年,西方文化也影响了十年了。搞不明白的是美国虽然在有的州或地方脱衣舞,卖淫,赌博是合法的,可在平常的社区街道,二奶、三陪、卖淫、赌博的比例远低于现在国内的好多地区。我们国内的学生在校思想道德课没少上,而且有着五千年的文明史,可教出来的子民怎么就喜欢学别人文化里的糟粕?为何我们的良苦用心总得不到回报,总应了那句老句:“播下的是龙种,收获的是跳蚤”?回首看看,许多丑恶现象沉渣泛起或蜂拥而至也就是这一二十年的事,而且颇有愈演愈热之势。有些人还振振有词地说坏东西、坏习惯全都是西方资产阶级腐朽文化的错,把责任全部推给西方文化。我们也要想想我们自己的内心深处是否有种邪恶的东西潜伏着,一有机会便兴风作浪。是自己的问题就应该坦诚去面对,如果不能勇敢面对自己的错误,就永远改不了错误。可别让一切向钱看再毁了一代人。这是一个海外赤子的担忧,但愿这只是我的杞人忧天、危言耸听。
(来源:香港《大公报》文:徐卫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