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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人对华人有这样一种印象,即中国人做事做得很好,但很少能够成为领导者,而我则证明中国人同样可以成为领导者”
7月17日,美国“发现”号航天飞机成功着陆。13日,记者专访了美国华裔宇航员焦立中,请他详谈了他对“发现”号的看法,及他如何从孩童时看到“阿波罗”登月而萌发当宇航员梦想到真正成为一名宇航员乃至国际空间站站长的心路历程。
训练时间长达三年半
记者:7月4日“发现”号航天飞机从肯尼迪航天中心的发射,这是美国首次在独立日发射航天飞机,你对这次成功发射有什么感想?
焦立中:航天飞机能够在独立日发射成功当然是件好事情。不过美国航空航天局并不是特意要在独立日发射,航天飞机本来应该是在两天前发射的,只不过由于天气原因而推迟了。不管在哪一天上去,只要能安全、顺利地飞上去就是件好事情。
记者:作为一名过来人,你对“发现”号的7名机组人员有什么希望?
焦立中:最重要的就是要把工作做好。当宇航员要经历严格的训练,我经受的训练时间长达3年半,这次“发现”号的机组人员要较短一点。宇航员经受那么长时间的训练并升空,关键就是要把事情做好,不要有什么差错。
记者:你当上宇航员后都经受了哪些训练?
焦立中:我在第一年进行第一阶段的初级训练,第二年要进行飞行训练,但我后来到国际空间站工作则经受了三年半的训练。开始时学俄文,先在俄罗斯待1个月,然后又来休斯敦待1个月,就这样在俄罗斯和休斯敦之间来回穿梭。此外还需要学习国际空间站的操作系统和知识。
“阿波罗13号”激励了我
记者:你父母祖籍山东,他们是在上世纪50年代来到美国的。当时他们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来美国的?
焦立中:我父母都出生在山东。父亲焦祖韬出生在山东省东明县刘楼镇焦楼村,焦楼村是个很小的地方,全村也就200多人。我母亲朱青筠出生在青岛,不过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了苏州。他们是从台湾来美国的,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他们在台湾念完大学就来了美国。
记者:你父母都是化学工程师。他们对你今后的事业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焦立中:我父亲是硕士毕业,之后他就工作了。我母亲是博士毕业,念的是材料科学。我跟我妹妹都是博士毕业。
父母对我的影响最大。他们作为中国人认为念书最重要,小孩一定要念好书,要上大学。在让我们接受良好教育的同时又鼓励我们要像美国孩子那样有远大理想。我8岁时从电视里看到美国宇航员乘坐“阿波罗13号”首次登上月球的盛况,那时候我就想,长大后我要成为一名宇航员。既然别人可以这样做,我也可以这样做。
记者:你1983年从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拿到了学士学位,1985年和1987年分别从加利福尼亚大学圣巴巴拉分校获得了硕士和博士学位,学的也是化学工程。这些教育是否对你今后的事业起了作用?
焦立中:良好的教育对我能有今天是很重要的。美国的宇航员分两类:一类是军队培养出来的,他们一般是大学毕业;另一类是学化工或医生毕业的。俄罗斯也是这样。如果不是军队培养出来的,那你的学历就显得很重要,能够念到硕士和博士就显得很重要。美国航空航天局在招宇航员时会先看你的简历,念到了什么学位当然是个很重要的部分。我在1987年即还不到27周岁的时候就拿到了博士学位。
太空行走很紧张
记者:你能否描述一下你的太空生活?
焦立中:在航天飞机上其实跟在地球上生活差不多,就是没有了地球引力。我最喜欢吃的食物包括脱水洋葱和土豆泥、红烧牛排和鱼等,喝的有水、咖啡和绿茶,俄罗斯的汤很好喝,比美国做得好。在航天飞机上吃的食物都是塑料包装,需要加水后才能吃。飞机上还有脚踏车这样的健身器材。我们在航天飞机上无法洗澡,只好用毛巾和医院里给无法起床的病人使用的那种肥皂搓,这样就不用水,也不用冲洗。所以,我回到地面后最希望的就是痛快地洗一个热水澡。
在航天飞机上睡觉是睡在睡袋里面。由于没有地球引力,人睡觉时都是处于最自然的姿势和状态。不过,由于没有枕头,刚开始时有点不适应,过了两个晚上就习惯了。
记者:你在1996年1月11日至20日乘坐“奋进”号航天飞机到太空执行任务,当时共绕地球142圈,飞行了370万英里,并进行了两次太空行走?
焦立中:我当时有一点紧张,主要是担心航天服会不会出问题。我们在6个半小时的太空行走中要做很多事情,而且都要做好。太空行走总是要2个人。在行走时虽然能清楚地看到航天飞机内的同事,但一旦有什么危险其实他们是帮不上忙的。
华人第一次成了领导者
记者:2004年10月14日对你来说应该是个很特别的日子,当时你乘坐俄罗斯“联盟号”宇宙飞船升空并担任国际空间站站长,成为了第一位华裔的空间站站长?
焦立中:这是第一次由华人担任国际空间站站长,我感到很自豪。因为美国人对华人有这样一种印象,即中国人做事做得很好,但很少能够成为领导者。而我则证明中国人同样可以成为领导者。
记者:你在国际空间站也有代号?
焦立中:根据俄罗斯的传统,他们都要给国际空间站的站长起个代号,他们知道我祖籍山东,所以就干脆叫我“山东”。
记者:你在国际空间站上的空闲时间都干什么?
焦立中:在国际空间站和在地面上工作一样,在忙完工作后有一些空闲,我就给地球上的亲朋好友发电子邮件,我还喜欢拍照片。在国际空间站的半年多时间里,我总共拍了1.6万多张照片。
记者:你在太空能看到长城吗?
焦立中:很难看到长城。我根据大概的方位拍了照片,然后把拍的照片发送到地面指挥中心,他们后来告诉我说拍到了长城。
记者:你计算过你在太空总共待了多长时间吗?
焦立中:根据美国航空航天局的统计,我15年中在太空的总时数是229天8小时41分钟。
把登月机会留给后来人
记者:你为什么决定要离开美国航空航天局?
焦立中:我是在2005年12月离开美国航空航天局的。我想我在那里已经工作了15年了,总共飞上去4次,其中3次乘坐航天飞机,1次是到国际空间站,还进行了6次太空行走。这些经历我都有了,不会再有什么新的了。我小时候梦想登上月球,我现在仍想飞上月球,但美国航空航天局现在没有登月计划,即使再过若干年后美国航空航天局果真实施登月计划,也一定不会轮到我,因为我现在已经快46岁了,所以我想我应该离开了。
准备和杨利伟见面
记者:你曾向中国航天员杨利伟顺利升空并安全返回表示祝贺?
焦立中:是的,在杨利伟飞天成功后,我给他写了一封信,对他表示祝贺,同时还附上了我的一张照片。我也曾在空中向休斯敦总领事馆祝贺农历新年:我先在太空录下自己的声音并发给我太太卡伦,她再去休斯敦总领事馆播放。
我今年4月就去了一趟山东老家祭祖,9月份准备再去中国,跟中国的航天局官员见面,到时候我也许能跟杨利伟见面。
记者:你还曾把一面五星红旗带到了太空?
焦立中:是的。在1994年我第一次升空时,我就问中国驻美国大使馆和中国香港有什么东西可以带到太空。后来中国大使馆给了我一面五星红旗,中国香港给了我用石英雕刻的玫瑰花。
希望中美太空合作
记者:你对中美两国的太空合作怎么看?
焦立中:我希望中美两国在太空进行合作。美国有人认为,最简单的事情就是自己做,这也许是对的。但如果跟别的国家合作,两国关系就会变好,这总是好事情,因为可以促进两国理解和关系改善。我在俄罗斯待了近2年时间,期间认识了很多人,结交了不少俄罗斯朋友,也学习了他们不少东西。俄罗斯宇航员来美国也一样,也了解了关于美国的很多东西。两国合作能使双方关系改善,这是很重要的。我看好中国的太空探索前景,希望中美两国能在太空领域开展合作。
中美关系非常重要,尽管我现在“改行”了,但我仍非常希望能为中美合作和中美关系改善做一些事情。(来源:《国际先驱导报》;记者:李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