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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60多年过去,日本年轻一代的战争记忆逐渐风化,但战争作为人类发展史上一个永恒的主题,对新一代日本作家而言,仍是一个颇具挑战魅力的创作领域。特别是9·11恐怖事件后,日本作家在受到强烈冲击之余,仿佛也亲身融入到战争的场景之中。在这短短的几年之内,日本国内涌现出一系列“战争文学”,比如说梯久美子的《飘落的悲哀》、真保裕一的《没有荣光的凯旋》、谷处诚二的《遮断》,柳广司的《东京巢鸭监狱》等小说作品,形成了一股浪潮。
对日本新一代作家而言,60多年前的那场遥远的战争,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深入到这些作品的深处,我们可以发现一些显著的特点。
第一,这些作家均是30、40岁前后的主力军,他们有着强烈的创作冲动,但他们没有真实的战争体验,甚至对战争观本身亦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梯久美子曾经坦承:我是没有体验过战争的一代,也不是日本昭和史的专家,选择战争的题材,我自己也感到很迷茫。
第二,在他们的笔下,更多的是围绕着太平洋战争为题材,作品着重描写的战争对象,不是受侵害最深重的中国,而是英国和美国。这是日本战后“战争文学”一贯延续的传统,究其原因,这或许与日本民众,包括日本作家某种潜在的文化意识有关。在明治维新以后的数十年时间里,英国和美国才是日本必须正视、模仿和超越的对象。中国虽然是二战的战胜国之一,但在多数日本人的文化意识中,日本是败在英国、美国,而不是中国等亚洲国家的手下。对中国等受害亚洲国家的“忽视”,是新一代“战争文学”的一个重要特征。
第三,真是这种对战争认识的“空白”,给予了日本新一代作家充分的“想象空间”。他们纷纷以战争当事人的心理为主线,去寻求所谓的超越时代的、普遍性的东西。比如,梯久美子的《飘落的悲哀》,描绘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在硫黄岛率领2万多日本军队抵抗美军登陆的日军中将栗林忠道的故事,在这部虚构的小说中,作者不惜笔墨描写了栗林忠道的家庭亲情以及他面对士兵不愿死却又不得不去死的无穷悲哀等。这种对日本军人的重新打造和美化,在作者看来是一种美学,但这种战争美学,降低了对发动侵略战争的日本军国主义的控诉,它超越了善与恶、美与丑,模糊了受害者和加害者的界限,在无形之中,解构了对这场战争的是非判断,只能说是一种“危险的美学”。
毫无疑问,日本新一代的“战争文学”作家,比起他们的前辈,或许创作手法更为超前,描写技巧更为纯熟,但在掌握历史的大背景,包括观察历史的立脚点方面,与西方的一些著名作家相比,是有很大欠缺的,真是这种对历史的“空白”,令他们无法站在对历史负责的高度来展现战争的残酷和战争当事人的苦恼和悲哀。从这一角度来看,虽然目前在日本国内掀起“战争文学”的热潮,但显然很难从中诞生恢宏之作,当然这不仅仅是这一代日本作家的问题,它也反映出日本战后在历史教育问题上的严重不足。(来源:《日本新华侨报》;作者:林近秋)